中醫常講的「濕重」,許多香港人都會這樣說,覺得好攰、好重、周身唔聚財。
但 Bowtie 首席醫療總監 Jacky Lio 指出,從西醫角度是不會用「濕重」這個詞,因為它是中醫的宏觀概念,講緊整體身體狀態。最接近的西醫臨床症狀,就是「水腫」,醫學上叫Edema。「水腫」的定義好清晰、好精準,就是指皮下或身體組織的間隙,積聚了過多、不應該在那裡的液體。所以一個是宏觀概念,一個是精準的臨床體徵,兩樣東西有點不同。
俗語說「肥腫難分」,要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水腫,有一個簡單方法,叫「凹陷型水腫測試」(Pitting Edema Test)。方法是:
不過,識得分是否水腫只係第一步。更重要的是,應分辨兩種水腫:「局部性水腫」及「全身性水腫」。
第一種是「局部性水腫」(Local Edema),像局部地區的「交通擠塞」,例如長時間搭飛機、坐Office唔郁,或企足全日,血液受地心吸力影響,積聚下肢,回流不順,導致腳腫。又或被蚊針、腳扭傷,該位發炎紅腫。通常處理原因就沒事。有時朝早起身,戒指突然變緊,要用梘液才除得甩,這是常見的正常水腫現象。
第二種是「全身性水腫」(General Edema),像整個城市的「中央排水系統」出大問題,是嚴重警號。通常不止一個位腫,可能雙腳、雙手、面部都會。這反映身體內部核心引擎如心臟(心臟衰竭)、肝臟(肝硬化)或腎臟(腎病)功能出嚴重狀況,水份無法正常排走。如果水腫有以下特徵,千萬不要等,要即刻看醫生:
出現這些情況,不要以為食保健品或去濕茶能解決,一定盡快做詳細檢查,因為拖延可有生命危險。
平時說的「昨晚吃太鹹,今朝口腫面腫」,則屬於「生理性、全身性」水腫。因為食鹹後,體內鈉(Sodium)含量飆高,身體有定律「鈉行先,水跟尾」(Water follows salt)。為稀釋過高鈉,全身細胞像海綿捉實水份不放。第二朝覺得面、手脹。但如果心、肝、腎正常,身體會很快調節,將多餘鈉和水排走,這種水腫短暫,一日半日消退。
這帶出「生理性水腫」(Physiological Edema)和「病理性水腫」(Pathological Edema)的分別。「生理性」如食鹹、月經前、企耐,是暫時性,身體能自己處理。「病理性」是前面的大警號,因為心、肝、腎出問題,身體失去自我調節,水份積聚不會自己好,需要醫療介入如利尿藥。
我們可以將循環系統想像成精密的「液壓系統」,由三個關鍵部門合作維持平衡。
第一部門是心臟,像強力「水泵」(Pump),日夜將血液泵去全身。到微絲血管時,「靜水壓」(Hydrostatic Pressure)將血液水份推出去血管,流到皮膚、肌肉組織。這是水份流出的第一步。
有水出,就要有水返入。第二部門是肝臟,像製造「海綿」的工廠,不停製造「白蛋白」(Albumin)。這些白蛋白留在血管,像強力海綿產生「膠體滲透壓」(Oncotic Pressure),將流出組織的水份拉返入血管。在這一推一吸之間,血管和組織水份達到動態平衡。
腎臟是坐鎮總部的「總水喉」同「中央處理器」(Master Regulator)。它24小時監測流過的血液,分析鈉離子濃度和總水份。如果發現食鹹、水多,就開大「水喉」,排多尿,將多餘鈉和水排走。相反,如果做運動流汗、飲水不足,就收細「水喉」,回收水份,令尿液變濃黃。這是身體缺水反而「鎖水」的機制。這對鈉和水的精密調節,是維持水份平衡的最後、最強大防線。
明白這個精密系統後,就懂為何「利尿藥」不能亂用。「利尿藥」只會在系統失衡時用,如心臟衰竭、肝硬化、腎衰竭。這些情況水份積聚,病人透唔到氣、腳腫行唔到,這時醫生處方的利尿藥(Diuretics)是強力醫療工具。
它的作用是繞過身體調節,直接用藥力「撬開」腎臟「總水喉」,強力排水排鈉。不同種類的「利尿藥」不,會作用在腎臟不同管道(如Loop diuretics, Thiazides),但目標都是強力排水。
在醫院,利尿藥是用來救命,但它會打破精密平衡,易引致脫水、電解質紊亂(尤其流失鉀,搞到心律不正),長期不當使用損害腎功能,因此醫生都會謹慎使用。
Jacky Lio 指出,將這種醫療級「武器」同市面「去水腫」保健品混為一談,是極危險、完全錯誤的想法。
市面上「祛水腫」口服產品(如飲品、藥丸、啫喱),它們原理都是大同小異,主要依賴草本成分如薏仁、粟米鬚、草木樨。從現代醫學看,這些成分效果非常間接,缺乏大型臨床數據支持。
它們或許產生溫和、輕微利尿作用,但遠遠達不到藥物級別。可以理解為一杯「濃縮的草本茶」,或許幫多上幾次廁所,暫時舒緩輕微「生理性水腫」,但對「病理性水腫」完全無效。
外用膏布如貼片,對腎臟和全身水分平衡影響是零。原理是「局部舒緩」。裡面薄荷醇、薰衣草精油等,主要促進局部微循環和提供感官刺激。總結是「舒緩疲勞的按摩貼」,不是「治療水腫的藥用貼布」。
比起保健品,最有效預防和改善腳水腫方法全都是免費的:
以上方法只適用「生理性水腫」。如果水腫持續性、範圍大、伴隨呼吸困難、體重急升,或單邊腫脹,絕不能忽視,請立即求醫,這可能是嚴重疾病警號。